算了,炮友吧。
    前几任是妹子,因为发生在谈恋爱像过家家的青春期,所以基本止于亲亲抱抱之前。那之后我发现我好像对异性没什么兴趣,然后对象就变成了男的。
    这回生理需求上倒是顺畅了,但基本上也不是我主动。
    主要原因还是我不主动烂桃花也一堆。
    那会儿感情——
    无论是生理性的还是心理上的对我来说是有点可有可无的东西。
    有挺好的,没有也行。
    所以尽管宣衡的长相很对我胃口,我的室友还一个劲儿在旁边起哄,但我起先并没有任何要招惹他的打算。
    后来是为什么呢。
    冷风吹得我头脑清醒了些。
    我在这样的风里愣神了好一会儿,然后想起来。
    好像是因为一场真心话大冒险。
    *
    雷哥的急刹车骤然打断了我的回忆。
    他开车总是很野。
    当年他老说我小小年纪不着调,我就不知道了他一个三十来岁不结婚天天胡混、现在还妄想着干组乐队这种吃力又赔钱的事儿的人到底着调在哪里。
    那破民宿居然还给他开起来了。
    嫉妒。
    踩刹车是碰到了以为能过但没过得了的红灯。
    我在心里骂他傻逼,然后下意识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宣衡。
    他显然对雷哥的开车风格并不了解,因为这一下整个人往前冲了一下,又被安全带勒着靠回了椅背。这会儿他的手正撑在座椅边沿,皱着眉,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下手腕扭到了。
    尽管如此,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    我顿了顿,也收回了目光。
    宣衡上车上得突兀,我本来绝对是要赶他的。
    但赶他之前,他跟雷哥报了自己家的地址,地址还挺近,看上去十几分钟之后就要滚蛋。我想了想,也就忍了。
    其实我挺困惑的。
    我知道宣衡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,他会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本身就很诡异。更不用说他还报了一个小区的地址而不是酒店。
    我满肚子疑窦,但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能忍。
    他不说,我就不问。
    车子重新开始平稳地运行,我血液里的酒精又开始发威。
    我闭上眼,被中断的回忆又重新涌上了脑海。
    *
    真心话大冒险,这种游戏就很贱。
    我不知道其他人,但是我遇到所有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场合都带着一丝流氓和不正经。
    提议的人是个身材精瘦、长得像猴的男生。我们都叫他猴子哥。
    这人就有点那种阴湿的味道,知道我性向的时候他表面没说什么,背地里跟我其他室友说我二椅子,我其他室友转头就告诉了我。
    我这人脾气差,但人缘一直都不错。
    主要是技巧。
    知道这事后我没说破,只是他又一次被校外的小混混堵在巷子口的时候我帮了他。
    他显然很感动。
    他向我道谢,而我微笑着对他说:“不用这么客气,不过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在背后骂我,我会和他们一起揍你。”
    雷哥后来知道这事了说我才是阴湿的那个人,因为我早就注意到了猴子哥被欺负,却一直见死不救。
    我说首先还没到死的地步,要真出了人命我肯定第一个报警。其次非亲非故的我帮他干嘛。
    雷哥说那他背后骂你一句你反倒帮他了,你抖m?
    我说非亲非故和被人暗地里恶心是有差别的。
    前者是一种普遍状态,但后者是问题,问题就必须被解决。
    我当然不是什么坏人。
    不过猴子哥其实人也还凑合。
    那次之后我和他算是说开了,他还是对同性恋有偏见,但我被刨除了这个范畴。不知道他什么逻辑,总之作为室友他还挺关心我的感情生活。
    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:
    你就不能找点正经的。
    法学院高材生那确实正经得不能再正经。
    我嘴角抽搐:“你们无聊不无聊。”
    猴子哥又开始阴湿地刺激我:“你怕了?”
    你大爷。
    我撩了袖子:“ 来,不来是孙子。”
    -
    其实现在想想,我那个时候不是孙子,是猪。
    我明知道猴子哥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,还上赶着进他们的圈套。从这个角度想,后来我和宣衡的纠葛都可以被称作活该。
    不过我也可以理解那个时候的我自己。
    那天晚上我其实很难过。
    我从十六岁开始做的乐队好像马上要消失了,我为它付出了很多的心血,所有人都为它付出了很多的心血。
    可是它就要消失了。
    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失败者。
    我的家庭情况就是那样,外公外婆照顾着我,但亲戚都觉得我是家里的拖油瓶。
    而我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。
    我的成绩不好,比起那些枯燥的知识我更喜欢随便看点什么。每一节课上我都在看闲书,靠着文科成绩至少没沦落到初中毕业就进厂。
    但我还是很多正常家庭家长眼中的坏孩子。
    读高中的时候我遭遇了校园霸凌,但是这对于我童年在城中村时遇到的一些欺凌显然是小巫见大巫。
    而那个时候我意识到,我的性格其实也并不讨喜。
    无论是之前的孤僻软弱还是反抗后的暴戾。
    就是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我,在初中开始自学了吉他,作词,然后是作曲。又在后来认识了其他人,组了一支还算不错的乐队。
    现在它也要没有了。
    这种种的一切让我很想做点什么。做点什么能够打破现在这种无能为力的境况。一场无所顾忌的冒险就是我的选择。
    那天晚上我一连输了三局,前面三局都以我喝酒而告终。
    又一轮的真心话大冒险,还是我。
    猴子正准备说话,我把啤酒往桌上一扔,站起了身。
    我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宣衡的桌前,在一群人有些讶异的注视下笑着问他:“你好帅哥,我叫卫春野。方便给我一下你的微信吗?”
    *
    一声突如其来、刺耳的刹车响再次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    我已经没脾气了,闭着眼,语气亲切又平和:“张雷,你是不是想死啊。”
    没人说话。
    我怔了怔,睁开眼。
    第一眼是坐在驾驶座上的张雷。
    他还是维持着老样子,但是目光呆滞、浑身僵硬,看上去像个智障。
    我皱着眉刚要说话,眼神却也突然定住了。
    路边停了辆货车。
    这没什么稀奇的,更何况它规规矩矩地停在停车位上。
    车门敞着,司机在路边抽烟。
    这也没什么稀奇的。
    虽然时间确实有点晚了,但总有人会错过合适时间的高铁或者大巴,不得已在深夜来到陌生的城市。就像我来x市。
    决定得很临时,中间有很长一段路我都是无座。
    人来人往,我在餐车的过道边靠墙坐着,耳边是车子的轰鸣声。
    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,不能解释的是货车里的东西。
    我来x市是十月,退租的房子我住了大半年。在这一次之前,我辗转了多个住所,其中收拾得最轻松的是我毕业之后那一个月住的房子。
    因为那是我和宣衡曾经同居的地方。
    他有研究生宿舍,那是他特意给我租的房子。因为我要练琴,但宿舍会扰民。
    那栋房子租到了毕业后一个月,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。但我实在没地方去,只能一边厚着脸皮呆在那里一边焦头烂额地找工作和新住处。
    找到之后我立刻就搬走了,临走的时候几乎把里面所有的非必需物品留给了房东。
    我以为房东把它们都处理掉了。
    直到我此时此刻在这辆货车里看到它们。
    我买的乱七八糟的纸质书,我养的多肉盆栽,我堆在书房的、厚厚的积灰的废稿,还有——
    “你的吉他给你修好了。”宣衡看了眼表,“运回你住的地方还是放我这?”
    他顿了顿:“我的建议是放我这。”
    “这样之后你搬过来。”他看着我,平静地道,“想弹琴的时候会方便些。”
    【作者有话说】
    衡哥:感动吗
    小野:不敢动
    第6章
    凌晨一点半,我蹲在巷子口抽烟。
    不远处是垃圾满到溢出来的垃圾桶,脏兮兮的小黄狗围着地上的泔水打转,一双干净的眼睛湿漉漉。
    我盯着它瞅了一会儿,去对面的便利店买了根火腿肠,剥开丢给了它。
    它吃完晃晃尾巴高兴地走了,看起来毫无留恋之意。
    当然我也不需要它留恋。
    手机震了一下,是微信消息。
    我一手拿着烟另一手单手点开,是雷哥发来的:

章节目录

三流爱情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,PO文屋只为原作者谢沧浪的小说进行宣传。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谢沧浪并收藏三流爱情最新章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