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太忙了……”纪荷诚实的皱起眉,抱歉的眼神。

    他每年生日都大过,各样的人士齐聚一堂,衣香鬓影。

    不过,对她的要求不高,只要人到场就行。

    她有一年甚至到场了才记起是他生日,莽撞给了一个拥抱就算完。

    他竟然还没生气。

    这会儿,乔开宇像是认命,宽纵着,“就知道你。我今儿提醒你了,礼物不重要,关键你人到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纪荷应下了,朝他暧昧使眼色,“你快走吧,女朋友该等着急了。”

    什么电话……他估计就是被女人绊住了。

    乔开宇也不否认,风度翩翩一点头,“那我走了?”末了不忘叮嘱,“早点让人走。别在上面瞎搞。”

    “管的真多。快走吧!”纪荷佯装没好气。

    等目送乔开宇离开,她表情才放松。

    有点乏力的,垂下眸,摸了摸皮质的小提琴盒,敞开的拉链内,琴身刻着制作者郑克家的大名。

    而她自己的名字在更为显眼的地方。

    可谓用心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到了六楼。

    纪荷在自家门前看到江倾挺拔的背影。

    他果然知道她住的是六楼……

    感应灯一灭,提醒她停滞的时间过长。

    伸手在墙壁重新触开。

    两人在明亮的光线中,无言对视。

    纪荷先朝他露一个笑。

    对乔开宇她都能转瞬间不计较,何况他呢。

    下午吵得厉害,这刻再见他,又焕发活力。

    江倾在抽烟,居高临下,半眯眸自白雾中睨她。

    怀里提了一只黑色皮盒,曲线显示里面躺了一把小提琴。

    她笑着解释,“别人送的礼物。”

    别人……

    继承人……

    无论多轻描淡写,言行举止骗不了人。

    他们很亲密。

    “人呢。”他纯粹礼节性客套,淡声一问。

    脸上表情冷漠,藏在烟雾里,烟雾遮不住。

    纪荷走上来一边开门,一边自然回复,“他啊,女人一大堆,刚出差回来肯定要交公粮……”

    倏地,住嘴。

    清咳一声,尴尬笑着扭头。

    感应灯再次湮灭。

    这回从楼道水泥花窗洒下来的月光却照亮他的侧颜。

    纪荷忽然一震,觉得眼前的男人如此让她陌生。

    现在的乔开宇花天酒地,不就是曾经的江倾吗?

    曾经的江倾女伴如云,无论到哪里,总有人倾哥倾哥的叫着伺候。

    她还记得有一次陪他去赭山,她事前并不知道他们是去飙车。

    到了地方,被人好吃好喝的迎着,以为游览完就回家了,结果他们那帮公子哥在那边玩女人,不堪入目。

    用输赢决定睡哪个的女朋友。

    每个人都带女友,江倾没带,那怎么办?

    众所周知他那个小跟班长得不错,除了土点,稍微打扮下,还是个美人胚子。

    纪荷于是受连累,被迫加入游戏。

    在尽头等着他们时,其他人的女友都高兴疯。

    因为,江倾绝对赢。

    他飙车除了技术过关,还有一个就是心理。

    在恐怖的死亡弯道,底下悬崖风声鹤唳,一般人只能拿出百分之五十的胆量,江倾不,他能百分之百。所以,他在南江的摩圈名声、令其他骑手望尘莫及。

    他赢了会怎样?

    可以随便点别人的女朋友,单独睡也好,一起玩也好,总之都有机会跟他接触。

    那帮穿着暴露但也非常性感的女性高兴到手舞足蹈。

    这些人或拍照发朋友圈,或扭捏着姿势上传微博,配文中十条有九条将江倾的名字显摆出来。

    那时候的他,在南江代表了顶级。

    颜值、身材顶级,家世更不用说,而且传闻他床上功夫过人。至于怎么过人法,在女孩子中间传得沸沸扬扬,好像都跟他睡过一样。

    纪荷当时和那帮女人走不到一起去。

    她从来不跟她们瞎混,有时候出去穿泳衣,或者展示唱歌才艺之类的,她靠边站。

    只有自己不显眼了,别人才不会找麻烦。

    然而那一晚,她被迫融入这些人中。

    在山顶尽头,夜风中忐忑着心、等他归来。

    当然希望拿第一,这样自己就不用被别人点。

    从头到尾想的只是自己的命运。大概太自私了,她遭了报应。

    大名鼎鼎南江车神的江大少竟然破了自己不败神话的记录——

    纪荷在末端迎来一辆又一辆车的回归,独独不见他,差点疯了。

    和那些想和他睡觉的女人一样。恨不得坐地下哭。

    她在心里盘算着,如果自己被人睡了,她就一根绳子挂江倾房门口上吊自杀,每天晚上冤魂回来索他命……

    她一点都不怀疑这帮公子哥泯灭人性的程度。

    所以,这场赌约势在必行。

    绝望之际,那家伙“不负众望”得了个倒数第一。

    由后勤车装着,头一次人车分离的被人工载至终点。

    他的小伙伴惊呆,接着全体拍照留念大肆宣传:南江车神不神,竟然在山脚就摔了车,胳膊还打着绑带回来,可见狼狈与挫折。

    纪荷头一次没尽责履行自己的工作,黑着脸冷冰冰瞪他。

    旁边有得胜者对她虎视眈眈。她更加愤怒。

    江倾忽然朝她招手,不耐烦骂,你造反了!

    然后将受伤的手臂给她看,又大发雷霆——还不过来扶我!

    你妈的……

    伤得又不是脚,扶个屁!

    不过纪荷识趣,一下缓过来,他需要人照顾、自己就会分.身乏术了呀,于是二话不说冲过去扶他,他这大少爷顺势往她怀里一靠,无比虚弱又欠揍地:

    小心扣你工资这么磨蹭……

    他训斥她是常态了,何况这种紧要关头,纪荷简直被pua出来,恨不得他怒火再旺一点。

    这样别人就不敢惹他。

    果然,他们畅通无阻回到酒店,纪荷逃过一劫。

    当晚为了感谢他的愚蠢与伤得恰逢其时,她留在房中照顾他。

    其实她有试过出门,但左右隔壁房间的动静实在太大,她有点吓到了,毕竟是乡下妹子,没见过城里开放过头的男女关系。

    她甚至头一回发出哲学性的人生思考。

    纪荷记得那晚是大雪纷飞,白茫茫一片的夜晚。

    虽然事情挺龌龊的,但山上景致的确浪漫。

    江倾伤着胳膊还在露台泡温泉。

    纪荷拿着小马扎陪在旁边,悬疑地问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空虚,为寻找肾上腺素的刺激而没有底线、没有原则。

    江倾回她——

    你少烦,耽误老子看雪景。

    他当时成绩垫底,学习全靠蒙,大约理解不了她的哲学问题。

    纪荷不跟他计较了,尽责的拿水瓢给他肩部冲温水,冲着冲着他胳膊纱布忽然掉了……

    顺水漂在池面上。

    尤其看到他原先被包着的胳膊完好无损,别说伤,连个蚊子包都没有,雪白干净,像截藕……

    她目瞪口呆……

    江倾骂她蠢,难得好心情解释他是骑虎难下,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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